【第六章】
【在天与地的狭缝间，我听见了高鸣的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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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魂焰和出云奏班级的一面墙壁上，一个用显眼红色印着7的挂历倒计时着——不过，虽然今年是毕业考，它可不是什么让人紧张的东西，这是为了给孩子们酝酿放假气氛，每年都有的东西。
而它的目标，则正是一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
除了部分高纬度地区和天气异常寒冷的情况，这一天通常是Neauable小学学年的最后一天，因为按照传统，孩子们要与父母们共同跨年。然后，平均长达2个月的寒假将成为孩子们新年开始。（作为面积世界第三大的国家，Neuable的寒假长度从两周跨越到三个多月）
而对于夜魂焰他们学年的学生来说，今年的这一天还可能是分别的日子——根据成绩，他们将前往不同的学校就读。
与其他同学一样，夜魂焰也重视甚至可以说害怕这一天，但对他来说，在那之前还有12月26日——出云的生日。
与出云相遇后的第一个生日。
该送点什么或做点什么好呢？真是令人困扰。
“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
“认真一点啊。嗯，然后下一个问题是？”
“as well as 和and 的区别。”
“纳尼，感觉是简单的问题，但是突然想不起来了。”
“哦哦，竟然把你难倒了。”
“想起来了，as well as的前后两者在句子中的地位是有差别的，后者是顺便提一下。And嘛，当然是一样的。”
“但是You and I 里不是就为了表示对对方的尊重，而You在前，I在后吗？”
“那个不一样……嘛，你只要记住我说的那个点就好了，考试会考的。”
“嗯。不过，这么应试地学习好吗？简直不像你的作风。”夜魂焰碎碎念道。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这种应试的‘教育方法’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离期末只有一周了哎！夜魂焰同学。到底是谁说要考进帷幕中学啊！”
“嗯……不过解释一下也挺快的吧？”
“好吧，其实是我也说不清……”
“……”
“下一个。”
“although跟though的差别。”
“等等……这个是中学的内容吧？”
“是啊。最近听说这两个词是有差别的，求解差别在哪。”
“唔，没想到夜魂焰也变得如此好学，简直不可思议……”
“喂！只是好奇罢了……”
“嗯嗯，这两个词呢……”
……
“已经5点20了，走吧。小叽估计也已经在来接我的路上了。”
“嗯。”
“冬天天黑得可真快啊。”经过校园外那棵叶子已完全掉光的巨大梧桐，夜魂焰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不过已经过了冬至了，太阳正在一点点向我们靠近！不过，白天短也不完全是坏事，睡得久一点也可以‘义正言辞’哈哈。”
在出云的笑声中，夜魂焰忽然觉得此刻的安逸是个奇迹。
《Time》、小叽、西阑神若的音乐……即使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与契机，但失去了父母，转学后也依然一直孤独的出云，此刻却能如此安逸、自然地笑着，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一个夜魂焰深深感谢的奇迹。
“那个……考试你没问题吧？”
“嗯。不过能不能进A班就不知道了……”（帷幕中学A班，即使在夜明地区范围内也是顶尖存在的班级，同时是出云在上学期被保送的班级）
“没事，能在一个学校就可以了……”说着说着，出云的语气变得犹疑了起来。
嗯，那样至少每天都能见面。夜魂焰本想这样回答，但也忽然说不出口了。
两人只能默默地、怀抱着同样的心绪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然后在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处默然，最后在轻声说着“再见”后分离。
还有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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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变的劣等橙色光芒下，夜魂焰打开了数学参考书。
但面对着密密麻麻的几何题，时间已无多的少年却有一种上升到愤怒的不满。
他非常厌恶，甚至几乎可以说憎恨这个国家的教育——与许多人不满考试选拔制度不同，夜魂焰主要厌恶的是教育内容的不合理化（逼迫学生将大量时间花在意义远小于付出努力的东西上，如古文、数学，却将极有价值的东西挤到角落，如医疗、法律、艺术）、整个社会对成绩病态的追求（从学校到家庭，成绩成了评价一个孩子最重要的标准，不擅长学校学习的孩子身心往往无法健康地发展）与教育的日渐商业化（病态追求导致了各种补习学校的出现，其高额费用几乎对每一个家庭造成了不小的负担。而据说补习学校的费用之所以高昂，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补习学校要在教育部注册，必须给教育部一大笔钱。另外，补习学校的存在，也使家长的压力更加巨大，竞争更为激烈，陷入恶性循环）（注释：第三点的交费为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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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以前的夜魂焰来说，他虽然愤怒，虽然想要改变，但有时也会陷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与普通人因认为自己无力改变而‘无所谓’不一样，夜魂焰的‘无所谓’，源于他对自己人生的无所谓。
但遇到出云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自己要把“能否与出云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交给这种愚蠢的东西，交给这种他所憎恨的东西。
但少年明白，此刻他只能耗费大部分的时间与精力，去进行这场本没有意义的战争——为了出云。
“但终有一天，会改变这个世界的。”用力写下一个“解”字，夜魂焰忽然这样自语道。
那个稚嫩的脸庞与深邃的眼神忽然闪现在少年心头，于是少年又自语道，“即使这个世界的巨大与复杂超乎想象，也一定要创造出这样一个世界。”
一个出云可以一直笑下去的世界。
“出来跟我‘玩’一下！”当名为夜魂焰的少年沉浸于巨大理想与纤细感情的交汇之处时，鬼毒轮丸的吼声却将一切破坏，将他强行拉回了现实。而他所谓的玩，其实是让夜魂焰跟他打架——发现夜魂焰颇有战斗才能后，这个好战的流氓渐渐产生了这样的兴趣。
“没空！马上要毕业考了。”
“快点滚出来！！听到了没有！！”
夜魂焰捏紧了拳头。
但他并不算打算战斗，因为离毕业考已时日无多，因为后天便是出云之生日。也因为他明白，战斗的过程虽可以让自己变强。但所谓战斗（或者说实战），其本身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变强，而是为了击倒（击伤、击杀）对手或保全己方。考虑到风险与恢复的耗时，它其实并不利于变强。
“砰！”早已坏掉的门被剧烈地踢开。
“呼”夜魂焰用一种想要死死但又因想要和平解决而控制自己的眼神盯着鬼毒轮丸，“考试后你想什么时候打我随时奉陪。”
“随时奉陪？难道我要你跟我玩你还有资格拒绝？”鬼毒轮丸一拳把坐着的夜魂焰打到了地上。
“对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总是那么拼命念书，是因为想跟那个白头发的进同一所学校吧！”望着躺倒在地的夜魂焰，鬼毒轮丸恶狠狠地说。
夜魂焰整个身体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同时放大的瞳孔释放出直逼男子的恶意与杀气。
“小兔崽子敢用这种眼神看我！！”在夜魂焰要站起来之际，鬼毒轮丸抢先用左手按住了夜魂焰的脖子，同时右拳使劲往他的脸上揍。淋漓的鲜血立刻从夜魂焰的脸上流了下来。夜魂焰挣扎着反击，但已处于不利状况的他根本无力对抗眼前这个发怒的可怕怪物。
“我告诉你，我之所以会穷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发生了那起车祸！！”
那起车祸？！夜魂焰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飞速往脑子里流。
“我当时是喝了点酒，但如果那个家伙能好好开车的话，也不会撞到一起！结果倒好，那两个家伙死了一了百了，我他妈还要赔一大笔钱给他们家女儿。要不是我在这个镇上有点权力，现在肯定还蹲在监狱里！本来我以为她过得肯定已经超惨了，没想到有人跟我说她跟你走在一起……”
夜魂焰的精神在一瞬间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然后下一刻，鬼毒轮丸的左手被夜魂焰扭开——几乎同一时间，他的脸部吃了夜魂焰猛烈的一拳。他不得不吃痛后退。
是念。
虽然仅仅只是在手臂上发出了微弱的念的光芒——连夜魂焰自己都看不太清的程度，但隐藏在夜魂焰体内的生命力量，念能量，确实在那一刻觉醒了。
“操！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原以为掌握一切的男子震惊于夜魂焰的突然爆发。但面对眼前这个眼神比恶魔更冷酷的少年，男子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恐惧，他毕竟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但等不到他把话说完，夜魂焰又挥着拳头向他冲来。
不错的反应使鬼毒轮丸勉强避开了这一击，但在一瞬间失去平衡却使他的下颚吃了夜魂焰的一记左拳——虽然威力并不大，但毫无防备的男子还是因此而脱臼、大量失血。
“操！”鬼毒轮丸愈发感觉到情况不对，但依然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甚至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在战斗时就是个疯子。
大概是觉醒念了吧……鬼毒轮丸忽然意识到——他曾经也拥有念，因为那是成为士兵的必要条件。但在激烈的战斗后，他失去了那份力量。
可恶……
于是混合着鬼毒轮丸的愤怒、兴奋、杀意的重拳向夜魂焰袭来，后者想通过灵敏的动作闪避开来，却在一阵目眩间吃下了这一击。
而身体，亦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变得坚不可摧，反而在吃下这一击后立刻出现了巨大的疼痛和疲倦。
于是一阵无情的狂殴在夜魂焰身上降下。
而怎么也使不上力的少年，只能用双手护住耳朵和头脑，一边吐血一边等着暴虐的结束。
“叫你这么吊！”
“哈……哈。”在夜魂焰即将失去意识之际，鬼毒轮丸才停止了殴打。
“躺床上去，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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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身体极其沉重和疲倦的夜魂焰却在一个噩梦后醒来了。
与每一次在半夜的醒来一样，夜魂焰在睁开眼的同时看到了卧室那冷寂的天花板——在夜的黑暗与窗外惨淡的路灯灯光的交织下它甚至显得有点阴森恐怖。
但与往常的孤独无助不同，夜魂焰在此刻感觉到的，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巨大恐惧。
“出云……”在黑暗中，夜魂焰轻声念着少女的名字，同时回想起了鬼毒轮丸的咆哮与少女悲伤的诉说。
“出云……”
那天的心绞痛感又回来了。
以一种仿佛要把心脏扭曲至死的姿态。
用半残的手、半残的腿支撑起半残的身体，夜魂焰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他那如同宝物的、浅绿色的MP3。
但与一开始预想的不一样，在将MP3开机后，夜魂焰忽然想听那个名为chelly的神秘少女的歌。
夜魂焰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开始听少女的歌的。但他记得，在听chelly的歌的几年里，少女一直是他除了西阑神若外最喜欢的音乐家（夜魂焰曾也认为不作曲的歌者不能被称之为音乐家，但后来他意识到，对于特定的听者来说，TA们的声音就是音乐），但也仅是比较喜欢而已。然而，在确信了声音即是精神之体现后，在与出云相遇后，夜魂焰发现自己渐渐爱上了chelly的歌，渐渐地深入那个与他相近但也令他有点害怕的精神世界。
也许自己是将出云跟chelly稍稍重合了？夜魂焰有时会这样想到——带着一丝不安。
不是重合而是联系，夜魂焰后来下了这样一个结论。出云与chelly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存在，是不可能存在真正的“重合”的。但是，如同Shiro所说，“大概所有的美好都是相通的”，出云与chelly会令人联想到彼此也是非常自然的事——更何况她们的基本气质有着相似的地方。大概可以这样说，对chelly音乐的喜爱，其实也是对出云“精神”的认可。
想着这样的事，夜魂焰的心稍微放松了点。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
夜魂焰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撑下那一首首深情、一首首沉痛、一首首离别的。
You'll never walk alone
あなたと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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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上午10点，夜魂焰再度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在意识回复过来的一瞬，他再度想到了出云父母的事。
望着窗外不知为何显得黯淡的日光，夜魂焰的心中泛起了一股难以克制的负罪感。
自己竟然是被这种恶魔养大的……
但这已成定局，我所要做的事，仅有一件。
夜魂焰闭上了眼睛。
对了，我的念能力，终于也觉醒了呢……夜魂焰终于回想起了那本不可能被忽视半秒的事。而所谓念，是一种几乎每个人、每只精灵、每只魔兽都可以通过极致的训练或一定的训练加上情感的爆发觉醒的生命力量。（类似于“超能力系”精灵的超能力，但作用更为广泛，威力更加巨大）
“终于可以开始念的修行了……”虽是超越了常识的极致困难之事，夜魂焰却只是微微一笑。
“……明天就是出云的生日了。”将念的事暂时放到一边，夜魂焰又想起了出云生日的事。
“那么，送什么好呢？”
“如果钱够的话送个能转化成MP3格式的录音设备可以说再好不过。但是还差一点……”
“送什么好呢？”环顾着空荡的小房间，夜魂焰的注意力落在了自己的日记本上。
“既然这样，比起有形之物，还是赠予一点‘精神’吧。”
“不过有形之物也是带有精神的啦。”夜魂焰笑着吐槽自己。
“那么，就决定是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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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柚冉小学六（2）班的课堂上，一个少女无心去听班主任的语文课，不仅因为那在她看来实在无聊得可以，也因为她很在意某个没来的同学。
她侧头瞥向那个空空的位子，知道那家伙不在的理由。
于是她忽然觉得很难过。
“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你知道超量补偿吗？”
那个时候是这样。
“不过是肉体之痛而已。”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
在少女的眼神似乎因这思绪而希望一直呆滞下去的时候，下一刻下课铃声却破坏了它的安宁。
起身声、谈笑声，冷寂而安静的氛围瞬间被解放了的一颗颗忍耐之心所打破。出云发现自己与这气氛格格不入，于是决定戴上耳机，并调高音量。
在一阵不知听什么好的切歌后，少女进入了表演者一栏，并选择了排列在最上面的那个歌者——一个令她觉得与自己颇像的少女。
然后在キミソラキセキ的那一格，她让自己的食指按了下去。
一首曾经觉得只是比较好听的歌。
在心中轻声的细语间，少女明白，这句话其实意味着，这首歌在自己的心中越来越重——随着与那家伙的相遇。
因为我不愿离别。
不愿那必将到来的，无法避免的
永远的离别。
趴在桌上，望着窗外的那一小截树木的少女这样想到。
流着眼泪，伴着chelly的“I love you forever”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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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6日的早晨，空气因冬日的暖阳而显得有点透明。
“......and we stood at God’s feet equal as we are.”
“好棒的一段话。”坐在校园的长椅上，出云小声地自言自语，“不过，灵魂究竟是什么呢……”
“你还真是不怕冷啊。”在出云依然出神之际，夜魂焰忽然出现在她身前。
“这是生命的力量~。”看到少年依然带伤但基本无事的样子——与昨天中午他在电话中预言的一样，出云笑了一下。然后合拢小说，继续说道，“而且，作为小学，却有这种树旁的长椅，可不能浪费啊~”
“哦，对了，我想到上次那个问题的答案了。As well as前后是句子地位不同，you and I 那个只是单纯地表示尊敬的习惯。跟句子地位……应该说跟地位都没有关系啊！当时真是被你给带过去了。”
“啊，瞬间觉得自己弱爆了。”
“话说怎么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在读世界语啦。顺便表示我虽然没有名作偏好，但这部小说的序真心大爱~”
“我说你在读什么……你看完后也借我看看吧。”
“对了，”夜魂焰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生日快乐~”
“嗯~”
“对了，没钱买录音设备，所以就弄了这个。”夜魂焰说着从书包里取出一本通体为白色的薄薄本子。
“当然还有惯例。”2瓶纯牛奶与2根口香糖也相继被夜魂焰从书包里取了出来，放在了出云坐的长椅上。
“嗯……我忽然很好奇你给小叽准备了什么？”出云看了一眼牛奶，又抬头看夜魂焰，“我知道你准备的了。”
“没什么特别的，一个大树果啦。夜魂焰说着从书包里拿出那个装在塑料袋里的精灵食物。
“噗，正中红星~”出云笑道，“而且第一次除我外有人送她生日礼物，她一定很高兴。”
“然而她应该是7月的某一天出生的，只不过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天所以强行要跟你同一天过。”夜魂焰忽然开启了“吐槽模式”。
“别吐槽啦。人家也是为了省钱。”
“知道知道。”
“刚才没仔细看，好漂亮的迎春花。”结束小叽生日的话题，出云看向在本子封面正中间两枝交叉着的黄色花朵。
“啊，你写的小说？”打开笔记本，出云才发现那里面布满了手写的文字，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夜魂焰昨晚打电话告诉她今天早上自己可能起不来，让她不用在路口等她了。
“嗯，不然你以为我就送你这样一本小本子啊？”
“小本子也无所谓啊~不过话说，你的字还是略烂啊……”
“没办法，一年级握笔没学好……而且一万多字也不可能慢慢写……我昨天下午才开始写的…”
其中也有体力与伤势的关系吧。
在忽然的沉静中四目相对，出云忽然想到了夜魂焰对某支曲子的描述：正如美好的生命般，充满力量而又富有诗意。夜魂焰说他自己的生命也像这支曲子般美好。看着眼前伤口依然清晰可见的少年，出云觉得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当然她也知道，夜魂焰的这个奇迹，正是Sierra和她共同创造的。
“不说这个了！”出云拍着放在膝盖上的本子说道，“那，我开始欣赏了~”
“嗯。”
于是一个小小的故事渐渐浮现在出云眼前。
一只阿勃梭鲁，并非单独地按照种族的教导，而是在厌恶人类对精灵的奴役后，认识到改善人们的生活其实能够减少他们对精灵的奴役，并且人类的这些罪过也只是被世代的观念所束缚罢了，而以自己的意志提醒人们灾难的降临，并相信自己的行为是在为“有朝一日人们意识到自己的种族其实是在提醒他们灾难的降临”这件事做贡献。但就如古代所遭受的普遍待遇一样，它被人们当做灾难的带来者而鄙弃、驱逐。这时它遇到了一只七夕青鸟，被人们当做吉祥、美好象征的它却为了自由而放弃了被人们豢养的优越生活。七夕青鸟飞舞在山间，歌唱在泉边，而阿勃梭鲁追逐着七夕青鸟。然后某一天，在直觉的引导下，两只精灵开始对话……于是七夕青鸟爱上了阿勃梭鲁的孤独与透彻，而阿勃梭鲁爱上了七夕青鸟的自由与诗意，它们同时又共同感染于二者都有的悲悯。
大约一个月后，一个名为N的青年出现在两只精灵面前，他宣称自己是精灵的使者，要解放人类对精灵的奴役，并确实已经开始执行。他邀请了阿勃梭鲁，在一番犹豫之后，阿勃梭鲁加入了他。N的行动顺利进行着，但也造成了大量的伤亡。然而，由于N巨大的人格魅力，越来越多的人与精灵加入到他的麾下。形势越来越倾向N这一边，最高政府最终决定投入所有能调动的军力来对抗N。死伤更加惨重。愤怒的N决定在战争胜利后处死对**军造成大量伤亡和杀死他一些挚友（有人类，但主要是精灵）的兵团士兵，并颁布压迫全人类的政策来为精灵服务。阿勃梭鲁无意中发现N与他的挚友在谈论这件事，它决定阻止N。但该怎么做？正面与N对抗强迫其放弃是不可能的，因为N实在是太强了。悄无声息地远距离偷袭N是可能的，但N一旦死去，**军绝对会面临崩溃。而到时候政府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军……也不可能趁N睡觉时偷偷将自己死神的镰刀架到他脖子上威胁他，因为必然会有守卫……阿勃梭鲁陷入了绝境。但这时，七夕青鸟出现了……
“我以前也说过的吧，当不知道该怎样做时，就为了最好的结果而努力吧，哪怕它看似不可能。只不过伟大的美好是深刻的，需要付出深刻的努力……”七夕青鸟这样说道。
然后七夕青鸟与阿勃梭鲁选择了与N谈判。
谈判破裂，但七夕青鸟相信自己极致的言辞已经动摇了N。然后，在七夕青鸟的灭亡之歌与阿勃梭鲁150%的战斗状态下，N选择了妥协。
于是N一方与政府的谈判开始。
谈判极其艰难，但在阿勃梭鲁的努力与七夕青鸟在战场上同时进行的战术压制下，和谈逐渐走向成功。
此后，N、七夕青鸟、阿勃梭鲁开始为人类与精灵的和谐平等而努力。
于是小说以七夕青鸟对N说的一句话结束：“美好是深刻的，并且可以通过深刻的努力来实现”。
“用七夕青鸟作主角之一果然犯规啊！”读完之际，出云合拢本子，重复着刚开始读便发出的感叹，“对了，我感觉可以回去跟小叽讲这个故事。”
“啊，不过，向往自由的七夕青鸟，不知会不会刺激到她……”出云皱起了眉。
“嗯……暂时还是别讲给她听吧。”
“……对了，你觉得这文到底怎样？”夜魂焰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出云的评价，然后不知该作出自信还是不自信的表情。
“嗯…”出云装出沉思的样子，“以小学生来讲，写得确实不错！”
“……”
“但是果然文笔还是不行啊……”出云把本子遮在脸前，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也知道你没时间雕琢与修改了。”
“嗯……”
“不过我很喜欢结尾那句话，应该说喜欢这个理念。悲剧神作论什么的简直烦透了~”
“同意~”
“我从四年级起就在思考悲剧与深刻的关系……”出云顿了一下，“后来我觉得美好才是深刻，因为美好是事物自洽的表现，是符合‘宇宙期望’的事物应有的模样。”
“符合宇宙期望吗？”夜魂焰思索了一下，“完全同意。”
“只不过通常悲剧给人更加强烈的感受，甚至能批判社会，所以悲剧才被称之为‘神作’吧。”夜魂焰继续说道，“作为作品悲剧确实比一般的喜剧更深刻，不过我觉得通过深刻的努力跨越苦难的美好作品更能震撼人，甚至能指引人。”
“没错！”
“~，对了，我也一直想写一部小说呢。”出云笑了一下，说道。
“以前一直觉得文字是无聊的东西，但看了《Time》以后觉得文字简直堪称是记录与抒**怀与思想的最佳方式，尤其是对于没有作曲或绘画天赋的大部分人来说。”
“虽然现在还没想好。”出云继续说道，“但有一天真想为自己喜爱的事物写一部小说……不，也许不止一部，因为我有很多喜爱的事物嘛！不仅仅是音乐，最近越来越觉得这个宇宙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比如说树，比如说孤独的行星……”认真地说着自己的心愿，出云望向不远处的葵树。而夜魂焰依旧安静听着。
“既想记录美好的平凡生活，也想虚构……不，应该说是发现、记录那些那些美好的事物。还有用文字稍稍影响这个世界……你知道的。”
但是，还来得及吗？或者说，还能做多少呢？少女露出了一瞬间的黯淡。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可能写不好反而是亵渎了它们吧……”
“怎么可能，你可是天才……”随便回应着出云的话，感觉到有什么不协调的夜魂焰放弃了对出云的追问或是继续深思。
但是，这样好吗？
“对了，你刚才说对于没有作曲天赋的人，那，你想过作曲吗？”
“作曲啊……那真是极致的美好之事。不过我觉得还是得靠灵感的突然拜访。”
“不过真希望有朝一日能作出一支至少能令自己感动的曲子啊。”
“那时请务必让我做第二个听众，肯定也会把我感动的~”
“……噗。”“无语”地看了夜魂焰几秒，出云忽然笑了出来。
“走吧，差不多该上早自修了。”
“在那之前……”夜魂焰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出云察觉到夜魂焰从未有过的难以启齿与不自然。
“关于你父母。”夜魂焰顿了顿，“我知道当时是谁与他们相撞了……”
“？”出云感到巨大的错愕与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那家伙……”夜魂焰把头别了过去。
“然后，那家伙一直对你怀有恶意。”夜魂焰继续说道。而出云立刻明白这才是少年真正想要告诉她的事情。
“本来他以为你应该已经很凄惨了，但两个月前他发现你跟我走在一起……”
“别自责。”
“嗯。”
“那么，”出云低下头来，“在那之后他恐怕用某种手段查出了我的手机号码吧。所以那时候才把来电记录给删了……”
“嗯。你最好换一个号码。他可能会让赌场那群人不断地打骚扰电话，你可能得屏蔽几十次……”
“暂时还是算了吧。”出云摇摇头，“这个号码是6年前我父母送我的。很有纪念意义。等到他真打骚扰电话过来再说吧……我估计他也不会做这种事。”
“嗯。”
“情况我都了解了~”出云站起身来，用安慰人的轻微欢快语调说道，“先去上早自习吧，只剩4天了。”
“嗯。”
“哦，对了，我的念能力觉醒了。”走向教室的路上，夜魂焰假装随意地说道，但他知道出云会为自己接近梦想而高兴。（在“麦田相遇”的第二天傍晚，夜魂焰便向出云阐述了猎人这种职业的概况和自己的计划）
“……那真是太好了。”机敏的少女在一瞬间猜到了觉醒背后的原因，于是在沉默中停滞了半秒，但随即认真地回应道。
“嗯。”少年也意识到了少女之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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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后。
终于开启空调的温暖教室里，出云悠然而迅速完成了世界语试卷（虽然她已被保送，但按照惯例还是要参加一下），而夜魂焰还在奋笔疾书着。
“怎样？”考试结束后，倚在教室外的墙上，出云问夜魂焰。
“还不错~毕竟有大师辅导~不过离完全弥补早上语文的失利感觉还是差点……”
“那就看明天的数学了！反正体育是你的长项。”
“嗯。”
第二天的数学考试，出云再次轻松地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了这场选拔性质的考试——她大概确实是天才。
而夜魂焰却陷入了一番苦战。
这实在是意料之外，夜魂焰的数学其实不错，考前也有刻苦的复习，但这次的试卷却有许多夜魂焰不擅长的几何问题——少年并因而陷入了紧张。
这是一个令人崩溃的恶性循环——无法完成不言自明的约定，只能在每一次思考与书写中感受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
最后的题目并不十分困难，但夜魂焰的时间与神经都已经几乎到达了极限。
“时间到。”在夜魂焰依然痛苦挣扎的时候，时限到了。
“没事，还不知道结果怎样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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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分12。”
“10秒8。”
“2米7。”
“70kg……”
夜魂焰的心情很烦躁，但还好最后考的是体育——不需要心情的科目，但也占不了多少分数。
“刚才那个老师看见你拉开70kg的时候真是眼睛都瞪直了。”在等着最后几个同学考完的无聊时间里，夜魂焰和出云奏在操场中闲扯了起来。
“噗。其实我还没用全力呢，我怕太夸张会吓到小朋友们。”
“可是你自己就是个小朋友耶！”
“噗哈哈。”虽说心情依然沉闷着，但夜魂焰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出云正在模仿《Song of Evening》里的一句对白（两人经常模仿各种动漫、电影、小说里的对白，并且觉得很有趣~），“你终于说‘耶’了，不过果然超奇怪……”
“还不是你老吐槽……”
“话说你竟然可以不用参加体育考试，明明规定保送生也要参加每一场考试的。”
“我提交‘体弱证明’了啦。”出云嘟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体质……”
“哦哦。”
“话说，要毕业了。”夜魂焰向操场中央望去。
“是啊，要毕业了……”
“46、47、48号……”出云也向那考场方向望去，这是最后一组。
……
“耶！！”
“终于毕业了！”
几分钟后，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夜魂焰知道，长达6年的小学结束了。
于是他无意识地望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发现她的面容上没有与同学们一样的喜悦，但依然带着平时的宁静。
这种感觉，好像还蛮不错的。少年在一瞬间这样想到。
但这，可能是最后呢……
等等，好像忘了一件事。
还有拍毕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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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所有的常规集体拍照一样，拍毕业照时，身高较高的人站在后排，较矮的站或蹲在在前排。因此夜魂焰站在阶梯上的最后排，而出云奏站在第二排。
但这个站在黑发少年前面，因而看不到他任何表情的少女，却忽然想到并异常坚定地觉得：
他现在，一定在看着我的后脑勺吧。
然后因而很脆弱、很忧伤、很无力、很不安……
当然，也很怀念——就如我一样。
怀念吗……？真是美好的词语，美好的感觉，美好的……这样想着，少女悄悄戴上了耳机，选择了一首仅有1分50秒的歌——
起初的气氛有点忧伤，但在安静的钢琴声中，少女忘记了一切，只是凝视着天空，像个稚嫩的孩子一样悠悠地欣赏着音乐，欣赏着这首她很想带着一起去旅行的歌。
好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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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年12月31日的23点45分，趁着鬼毒轮丸去赌场，夜魂焰再度打开了电脑，用聊天软件AE跟出云聊天。
“再过15分钟西吟的首相监督会制度就要正式生效了呢。”“长篇记忆”说道。
“是啊，这可真是一个历史性的进步。”“物语门扉”立刻回应。
但不仅仅是聊天，夜魂焰同时还记着日记——一本封面为秋天树林的日记本此刻正躺在电脑桌上。从五年级开始，夜魂焰便断续记着日记，而真正开始坚持每天记日记，则是受出云影响。（跟出云一起去文具店挑选的时候，没有仔细考虑的夜魂焰本来打算买一本并不怎么喜欢的黑色封皮笔记簿，但被出云一眼看穿，然后搜寻到了这样一本本子。顺便一提出云自己也买了一本日记本作为“存货”。）
他就这样一边跟出云聊天一边记着日记——做着各种各样的记录、纪念以及祝福。
因为64年，是与出云相遇之年。
虽然因为有些事，内心依然是不安的。
“马上要零点了了，用什么‘特别的’来跨年吧。”“物语门扉”向“长篇记忆”发来一条消息。
“Sierra”
“Permanent Green”
并没有约定要交换彼此的意见，两人却同时把自己瞬间想到的发了出去。
于是少年与少女都微笑了一下。
然后戴上耳机，默默选择了对方的“选择”。
“咚……”新年的12声钟声开始响起了。夜魂焰与出云奏的心情都很愉快。
但是，到底会怎样呢？
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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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7日，天空一片灰暗，因低气压造成的供氧不足压迫着每个人的心肺。
夜魂焰走出家门，在呼吸了一口有点污浊的空气后，他打开了自家的绿色邮箱。
“语文：80分。”
“英语：90分。”
“数学：78分。”
“体育：40分。”
“总分：288分。”
录取中学：柚冉中学。
……
早晨的寒风穿过小镇的一幢幢房屋，刮在少年僵硬的脸上。他没有习惯性地叹气，仅仅只是带着折叠了一次后的红色纸张回到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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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嘀……”秒针从12移动到6，又从6移动到12。
仿佛如秒针运动般无聊又无止境的下午。
但一个电话却打破了少年与空气的死寂。
“喂，夜魂焰吗？”熟悉的轻柔声音。
“嗯。”
“虽然有点难以开口，我还是直说了吧…我被帷幕中学拒绝了，被推到了柚冉中学那里。没想到又回柚冉了，不过这样回家是方便很多啦…我本来就不打算住校……”
“怎么会有这种事？！”
“大概是某个有权势的人靠关系将我挤掉了吧……估计是看中了我没有父母可以撑腰……”电话里，出云的声音仿佛要哭出来一般——她明白真正的原因。
“……”
“那个…我也是柚冉中学……”
“什……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啊魂淡！”
“不过，你这次还真是渣啊……”出云用一种有点“腹黑”的声音说道。
听着出云兴致满满地数落自己，夜魂焰忍不住感到心情很好。
“入学考试可别再考砸了哦？柚冉是根据入学考决定分班的，你知道的吧？”
“好的啦~”
“对了，为了安慰我……好吧，还有你没有考进帷幕中学，以及庆祝我们两个考进同一所中学……”“嗯…好像没什么好庆祝的”出云想这样说，但还是咽了下去，“我们一起出去玩吧！一直待在家挺无聊的~”
“见语林怎么样？小叽似乎有点怀念。”
“好啊。”
“那就明天？”
“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公交站点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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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魂焰放下电话筒，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篇章意外地完美结束了——虽然并不完美，但也仅是形式而已。
而一个篇章的结束必然意味着另一个篇章的开始。夜魂焰知道。
一定也是个美好的篇章——无须怀疑。
以至于不断感谢着命运的他在一瞬间产生了人生大概是可以如此简单、顺利的错觉。
他随即又自嘲式地冷笑了一下。
就算不是又如何呢？
充满困难的人生未必是艰难的，空虚的人生才难以前行。
而有她相伴的人生，必然如天空般宽广，如音乐般多彩，如若木般常青。
当然，也如Sierra般美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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